世界视点！小时连线｜“空气中有焦味，雨落在脸上辣辣的”，美列车脱轨致有毒气体扩散，事发地留学生开始囤水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潘璐 实习生 于可

当地时间2月3日，一列运有危险化学品的货运列车在美国俄亥俄州脱轨，其中5节车厢载有氯乙烯等化学品。事故发生后，当地政府用“受控释放”的方式进行处理。现场出现浓浓黑烟，据报道，在距离事故不远的地方，已经陆续发现死亡的鸟类和鱼类。

当地情况如何？居民的生活受到了怎样的影响？此次泄露的危险化学品究竟有多危险？小时新闻记者连线了在当地的留学生和华人。

(相关资料图)

空气中有烧焦味，雨落在脸上辣辣的

湖北姑娘余晶晶正在俄亥俄州牛津地区留学，距离泄露事故发生的小镇有两百英里（约320公里）左右的距离。她告诉小时新闻记者，当地时间周一（2月13日）上午，她一觉醒来收到了国内亲人和美国朋友的信息，才知道俄亥俄州发生了因列车脱轨产生的化学品泄露事故。

“我平时很少看美国的新闻，最近几天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

余晶晶表示，目前学校还没停课，公司也是正常上下班的，爆炸点最近的高校匹兹堡大学也在照常上课。但身边不少留学生和当地居民，尤其是老年人，这两天都在抢购物资，余晶晶有朋友去沃尔玛搬了七箱水回来。“因为事发一周才知道，我这两周都是烧得自来水喝，昨天才买了三箱水。”

余晶晶通过纽约时报了解到，当地政府在列车出轨后疏散了附近几公里内的居民，建立了避难所并提供医疗救助。“然后有官方机构在那边做24小时空气质量检测，他们说这周已经检测不到会影响危害到人或动物程度的有害物质了。”

她在纽约时报上看到，EPA（美国环保署）表示，他们和有关机构对附近大约290户家庭的空气进行了筛查，并未检测到可能危及呼吸系统的氯乙烯或氯化氢，截至2月13日，仍有181所房屋在等待筛查。

但余晶晶和朋友们仍然能闻到白天空气中传来的异味，“好像东西烧糊了一样”。当地时间2月14日上午，俄亥俄州下了一场小雨，余晶晶感觉滴在脸上辣辣的，有轻微的刺痛感。

“政府说稀释得差不多了。有学校的化学系教授做了研究，说没太大影响，但长远来看也说不清楚。”事故发生后，余晶晶也在网上搜索了氯乙烯的相关知识，她打算先给自己买个重疾险。

图源 CFP

美国进口的豆类还能吃吗？

在社交媒体上，有俄亥俄州的留学生表示，此前并没有看到美国媒体的对于此次事故的报道，学校没有通知，也没有相关的知识储备，心里很慌。“人在克利夫兰，还是加州的朋友问起我才知道这个事情”；“我知道消息的时候都过去十天了，真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办了”……

也有居住在匹兹堡的网友表示，她从当地媒体得知事故发生后一直持续关注，有的在美华人通过社交媒体的实时趋势看到了这起事故。“我自己是从事环保工作的，大概一周前看到新闻的时候就买好了水，现在再去克罗格发现货架上水都空了。”

“毒云漫天”、“动物死亡”、“或出现癌症患者”等词组也在国内社交媒体上频频出现， 人们一边疑惑为何会产生这样的信息时间差， 一边开始担心，美国进口的豆类还能吃吗？家里的猫粮和猫砂都是美国产的，这下要不要换？

在俄亥俄州学习工作多年，目前定居在华盛顿的华人张子明告诉小时新闻记者，事故发生地点是俄亥俄东部小镇巴勒斯坦镇，属于传统的锈带工业区，邻近宾夕法尼亚州。而俄亥俄州的农业区基本分布在西面。

他介绍，受到大湖气候影响，当地除了九月份会刮南风外，其他时候基本以西风为主。“据EPA（美国环保署）2月10日的简报，基本印证了整个扩散是从事发地往东南扩散，当时的检测结果显示最远扩散到了匹兹堡北线。”

张子明认为，宾法尼西亚西部的农业情况令人堪忧。“匹兹堡在事故地点东边80公里左右的位置。而宾州西部和俄亥俄接壤的几个地方，是宾州的农业大郡。”

据CNN报道，埃默里大学罗林斯公共卫生学院环境卫生教授达纳·巴尔（Dana Barr）指出，氯乙烯不稳定，其在环境中的寿命非常短。但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此次泄漏的氯乙烯并非少量，如果不能控制进入水中或土壤中的氯乙烯，它将持续释放到空气中。“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可能更担心空气中的化学物质。”

图源 CFP

作为氯乙烯“产能大国”，我国是如何管理的？

据《中国科学报》报道，华东理工大学退休教授袁向前指出，“美国这种‘受控释放’处理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氯乙烯微溶于水，在实验室发生少量泄漏时可以用水冲洗稀释，然后对污水进行处理即可。如果工厂生产或运输过程中发生大量泄漏，目前还没有好的处置办法。美国进行‘释放’处理，是因为它有爆炸的可能性，在爆炸范围内稍微获得一点能量它就会爆炸。”

“氯乙烯毒性很大，中毒者严重时可因呼吸循环衰竭死亡。而且其沸点低、爆炸范围宽。”氯乙烯的沸点-13.4℃，临界温度151.5℃，因此容易气化。同时，爆炸限度在3.6％～33％间，易产生爆炸。

因此日常操作时必须注意密闭操作，全面通风，操作人员必须经过专门培训，严格遵守操作规程；传送时，钢瓶和容器必须接地和跨接，防止产生静电，搬运时轻装轻卸，防止钢瓶及附件破损；存储时，需要放在阴凉、通风的库房，并配备防爆型照明设施。远离火种、热源，库温不宜超过30℃。同时应与氧化剂分开存放，切忌混储；运输时，铁路运输氯乙烯时应严格按照铁道部《危险货物运输规则》中的危险货物配装表进行配装，并配备相应品种和数量的消防器材及泄漏应急处理设备。

据中国氯碱工业协会数据，2021 年，中国聚氯乙烯产能为 2713万吨。目前，中国聚氯乙烯总产能约占全球总产能45%以上，占比最大。此外，作为制造聚氯乙烯重要的原料，我国同样是氯乙烯“产能大国”： 2021年氯乙烯出口共计209.4万吨，金额达28.4亿美元。

袁向前表示，氯乙烯生产有煤制取和石油制取两条技术路线，我国因为煤炭储藏量相对较大，从上世纪50年代开始就走上了“煤路线”，并独立开发了自己的技术工艺。

“按照我国的生产工艺和相关要求，从乙烯到氯乙烯，再到聚氯乙烯生产，通常会在同一个工厂里进行。即生产出氯乙烯就存入气罐或直接通过管道，输送到下一个生产环节，”袁向前补充道，“我们长期和企业合作，和氯乙烯打了一辈子交道，还没碰到过泄漏的情况。一般来说，我国这种工艺流程是不会发生泄漏的。”

他介绍，我国这种封闭的生产回路无需通过火车、汽车或管道进行长距离运输，因此避免了交通事故造成的泄漏，或碰撞引发的爆炸等情况。同时，它作为一种工业原料，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出现的频率极低。

“氯乙烯、氯气等危险化学品都有严格的管理、储运、使用规定，运输要经管理部门批准、在规定时间、用规定车辆、走规定路线才行，这些危化品我们实验室也不是想买就能买的。”袁向前提示公众无需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图源 C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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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泄露的化学物质到底有多危险？

张子明密切关注着此次化学品泄漏事故。他告诉小时新闻记者，据EPA（美国环保署）简报，除了氯乙烯，脱轨列车上还装有乙二醇丁醚、丙烯酸异辛酯和异丁烯等化学品，同样可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

此次泄露的化学物质究竟有多危险？氯乙烯是一种有毒易燃的无色气体，可以通过空气和水源传播，对人体的呼吸系统、眼睛、皮肤、神经系统、生殖系统和肝功能等均有危害。在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机构公布的致癌物清单中，氯乙烯已经被列为“1类”致癌物。

据京报网报道，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国家癌症研究所官网显示，接触氯乙烯会显著增加患罕见肝癌（肝血管肉瘤）以及原发性肝癌（肝细胞癌）、脑瘤、肺癌、淋巴瘤和白血病的风险。

该机构表示，生产或使用氯乙烯的工人有可能因为吸入而受到这种化工品的影响，而普通人群则可能通过吸入受污染的空气而受到影响。

氯乙烯在环境中能参与光化学烟雾反应，由于其挥发性强，在大气中易被光解、生物降解和化学降解，故不会造成持久的环境危害。废弃后应使用焚烧法处置。但氯乙烯燃烧时会产生光气和氯化氢等有毒气体。光气可致人呕吐和呼吸困难，在最急性接触中甚至可能导致死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曾被作为化学武器。

央视网报道称，俄亥俄大学空气质量中心主任凯文·克里斯特上周说，如果不疏散居民，在“受控释放”操作中燃烧的有毒化学物质有致命风险。燃烧殆尽后，这些有毒物质仍可能渗透在土壤中，需要清理干净。

俄亥俄州危险材料专家西尔·卡吉亚诺对当地媒体表示：“我们基本上是用化学物质炸毁了一个城镇……当他们（美国政府）很快告诉人们可以回家时，我很惊讶。5到20年后，当地人中可能会出现大批癌症患者。”

（文中余晶晶，张子明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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