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附近有个丹溪公园,里面的“丹溪药苑”种有白术、川芎、苍术、茯苓、笕麦冬等丹溪先生常用的各式药草。春天来了,药苑一片葱蓉绿色、清香缭绕、生机盎然。
早在600多年前的金元时期,朱丹溪就是个名医,其高超的医术和高贵的品格让世人敬仰。朱丹溪(1281-1358),真名叫朱震亨,字彦修,义乌赤岸村人,因为村口有条丹溪,后人尊称他为“丹溪先生”。
现代流传许多关于丹溪先生的故事,大都出自于宋濂的《故丹溪先生朱公石表辞》一文,在这篇墓铭中,宋濂毫不客气地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比他更了解丹溪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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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濂比朱丹溪年轻近三十岁,同是古婺州人,他对朱丹溪非常熟悉,也非常崇敬。他说:“自从成年之后,我就与丹溪先生相互亲近,考订经义,提出疑问,寻求古人的精神心术所寄寓之处。先生从不嫌弃,以忘年交来对待我,每次都必定会全部向我讲明,毫无隐晦。”
朱丹溪自幼资质聪颖,每读完一本书,就能明了其中的大义,写作辞赋,刻烛之间就能完成,长者和老师们对他寄予厚望。可是,随着父亲的早早离世,少年朱丹溪性情大变,他中断学业,开始喜欢行侠仗义,好打抱不平,骨子里义乌人性格中特有的豪气和率性,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当受到邻乡豪族大户的欺凌时,他二话不说,分分钟冲到官府去申诉,主张自己的权益。时间一长,官府也知道这人不好对付,周围自然也没人敢轻易冒犯他,久而久之,彦修便成了“网红”级的民间讼师,百姓有什么难事怨气都来找他,寻求他的帮助。
如果按这条路走下去,只是多了个喜欢为百姓伸正义的意见领袖,然而这时,36岁的朱丹溪却遇到了从此改变他命运的人---许谦。
宋元年间,婺州人文荟萃,贤哲辈出。享誉千年的吕祖谦、陈亮传承“二程”理学,此后的“北山四先生”何基、王柏、金履祥、许谦师门相传,高举朱学道统,为婺学打下了深厚的基础,由此形成的“金华学派”影响深远。他们一直坚持讲学的传统,许谦则回到东阳老家的八华山办了讲习班,来自各地的几百名学子跟随着他。
随着年龄的增大,朱丹溪越来越深地感受到,凭借自己一己之力和蛮力所做的事再多都是有限的,它惠及不了更多的人。思想可以支配和改变行为,而儒学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以仁德为理念治理天下,以纲常为礼仪规范社会秩序,这无疑对社会稳定和发展是有好处的,这才是真正的圣人之道。于是,他背起行囊前往八华山,恭敬地向许谦求学。
许谦为他开释阐明有关天命人心的奥秘,内圣外王之道的精微,朱丹溪听了,为自己昔日的懵懂蹉跎、沉沦冥顽而后悔,不禁汗如雨下。此后,他每日都有所领悟,心胸日益开廓,似乎自己的身体发肤也随学问而增长。他经常夜里带着书册,坐到四更天,潜心体验,默默观察,务求将所得付诸实践,抑制思想中粗豪的部分,以实现心灵的自我修复和自我完善。特别是对理与欲的关隘、诚与伪的分限,都严格分辨,确实遵守,毫不苟且。这样过了许多年,他的志向越发坚定了。
经过儒学的浸染,朱丹溪像是变了一个人,平时待人处事也宽厚包容多了,遇到矛盾和问题都能冷静处理,这让大家惊讶不已。到了举办科考之年,他还参加了秋季乡试,希望得到一份功名,将心中所学施行于世。结果两次赴试,都以失利告终,他宽慰自己道:“人之得失,自有天命。如果在一家之内,施政得当,并推行到乡党州闾之中,不也是一种入仕吗?”
朱丹溪的改变不仅仅如此。此前,他的家族没有举办祭典的固定场所,他便建造了祠堂若干间,供奉先世祖先的神位,又参考《朱子家礼》,将其中记载的礼仪进行增删。他还对父亲建造的适意亭进行改建,让子孙后辈在里面学习课业。
这一切许谦都看在眼里。他知道青年时期的朱丹溪为了给母亲治病,自学过一些医术,后来还在不断研磨,于是,他鼓励丹溪今后可以潜心研究医学。在许谦的点拨下,朱丹溪也意识到,既然自己不得入仕,穷居于民间,满腔的理想抱负无处施展,要想让自己有所作为,从事医术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医学不发达的时代,百姓特别渴求多一些良医良方。由陈师文、裴宗元所定立的《大观二百九十七方》当时正为盛行,朱丹溪却对此提出质疑:“用药就像手持天平,根据物体的轻重而斟酌进退,古代的医方和现时新发现的症状,怎能相配呢?”于是他开始寻求老师,希望能经过深入研修,弄清这些药理关系。他渡江跋涉,到了南京、安徽都无法找到合适的老师,又回到了杭州。
这时,有人向丹溪介绍了宋朝宝祐年间曾在宫中任职过的名医罗知悌,他精通医术,传承了金朝医士刘完素的学说,又以李果、张从正二家为旁参,但此人性格傲慢。果然,朱丹溪前往拜见罗知悌,往返十次都不得见,每天拱手站立在门前,风雨无阻。有人禀告罗知悌说:“此人叫朱彦修,您居处江南,如果失去了这位名士,岂不可惜!”见面后,两人一见如故。罗知悌对丹溪说:“学医若想掌握要领,一定要以《素问》《难经》为本,致病最多的原因是湿热相火,却很少有人知道其中的奥秘,必须将外感与内伤两方都分析详尽,治病才能没有差池。区区陈裴二人的学说,如果拘泥其中,就会杀死人命。”朱丹溪听后,困扰多时的疑惑终于打开。
毕竟半路出家,40多岁的朱丹溪学成归来时,并没有让乡邑的医士们心服口服,有嘲笑甚至排挤的,但在无数事实面前,大家最终彻底敬服,不少人还做起了他的弟子。之后,四方病人慕名而来,殆无虚日。当遇到穷人前来看病,朱丹溪从不求回报。对那些行走不便、无法前来就医的,他就主动携带药品前去问诊,即使百里之远,也不惮烦。在医学与儒学的碰撞中,朱丹溪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医者仁心。
成名后的朱丹溪,刻意让自己的生活回归原真,与奢华保持距离。居室的垣墙,都推崇俭朴。日常穿着,都是宽衣大布,仅用以蔽体。粗羹淡饭,安恬如珍羞。有时在豪族大户家中,主人大摆筵席山珍海味地接待他,朱丹溪却正襟默坐,不愿动筷。对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些庸常世俗话题,他觉得淡然无感,唯独关注一些真善美的事例,每每这时,他都要拿起本子随手记录,希望将这些善美之事传播更远。当然,遇到某些不良行为,他依然会义正辞严地敦促其改正;对那些生活有难处的,他又会苦口婆心地开导。如此点点滴滴,给宋濂留下了深刻印象。
被朱元璋誉为明朝“开国文臣之首”的宋濂,与朱丹溪在这一时期交往甚多。此时的宋濂,还未出仕,正在浦阳郑氏大家族中修书、教学。郑氏家族十代人居住在一起,人最多时有几千号人,家族中所办的冠婚丧祭等礼仪,每次都先向丹溪先生咨询,然后敲定。在与朱丹溪近距离的交流切磋中,宋濂对其思想、做派有了更多的认知和了解,并把这些记录下来流传后世。
朱丹溪为何能成为金元时期“中医四大家”之首?带着疑惑请教了一位中医专家,专家说:丹溪先生创立了养阴学说,与现代医学相契合。他认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的身体开始衰老或者健康出了问题,十有八九是肝肾阴精不足,这是病理基础,养阴是找到了医治的病根。而以往的中医学派大多以外感六淫为首,认为人生病大多是外因所导致。丹溪先生抓住了疾病发生发展的规律,把内因作为主导因素,首次提出了内因肝肾不足是发病的基础,从本质上诠释了养心调神才是最高的养生境界。护阴精即养心,这也是养生的核心。
朱丹溪在医学界起步晚,却集另三家之大成,成了一代医宗,不得不令人叹服。他所著的《格致余论》《局方发挥》《风水问答》等大多是医学著作,为后世留下了非常宝贵的知识和精神。在医学高度发达的当代,丹溪先生的学说也未过时,在日本、韩国他被奉为“医圣”,还常有日本粉丝到义乌东朱的“丹溪陵园”祭拜他。
望着眼前高大的石雕像,丹溪先生手捧《格致余论》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韵和风骨,仿佛时刻在提醒我们,在物质生活比任何时代都要丰富的今天,注重养心仍然是保持内心宁静、思想高格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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