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热点评！「腊月三十的诗」504年前那个除夕，也是兔年！王阳明作诗迎新

制图\陈海伟

(资料图片)

除夕伍汝真用待隐园韵即席次答

五首其一

（明·王守仁）

一年今又去，独客尚无归。

人世伤多难，亲庭叹久违。

壮心都欲尽，衰病特相依。

旅馆聊随俗，桃符换早扉。

【注解】

上平微韵，韵脚为归、违、依、扉；五言律诗平起式。

题材是应和诗（答朋友伍汝真）、节序诗。回首一年遭遇，抒写佳节在外思念亲人、感叹人事、人生多艰。

次答：次是次韵，古诗词写作的一种方式，也叫步韵，就是依次用别人所写诗歌的原韵、原字按原次序相唱和。

答是答复，对别人写给自己诗歌的应和。

桃符：农历新年期间人们以桃木板写上神灵名字，悬挂门两侧，用来驱邪的民俗，后演变为春联。

作者王守仁（1472-1529），字伯安，号阳明，浙江绍兴余姚人，宋明心学集大成者，其学说自成一派，称为“阳明学派”。

【读诗拾趣】

古人最求立德、立功、立言之“三不朽”。一般公认王阳明是极少数达此境界的圣人。在农历年的最后一天，和大家分享他的作品，希望能借他对命运的理解、对世事的通达见解帮我们扫除人生十有八九之不如意，破得心中贼，迎接新一年。

【诗里诗外】

写作此诗时，王阳明人在江西。这一年是正德己卯年（公元1519年）——也是个兔年。

从这首诗歌来看，除夕这天的王阳明情绪不是很好。回首今年，情绪不好的理由蛮充分：

一则，热闹的除夕自己却“独客无归”，只能和同事们约聚，享受不到佳节与家人的团聚美好。每逢佳节倍思亲，让人如何不深感遗憾与孤独？——读到此处的朋友们，如果你此时正与家人团聚在一起，我祝福你拥有当下的幸福；如果你此时正和王阳明一样客守他乡，那么照顾好自己的同时，抓紧和家人联系一下，人不到，要把祝福和牵挂送到。

二则，今年人世多难，王阳明的祖母去世，他努力协调自己的工作，希望能够回家“省葬”，未被允许。年末回首，心中多少波澜！

三则，一年下来，工作特别辛苦（下面展开），年末还有很多工作上的问题让他心力憔悴，再加上老病相催，这个除夕就过得特别有感慨！

确实，岁末回首，这一年的王阳明过得特别艰难。

以上三个情况，任何人有其一，都会不堪其忧，王阳明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三者兼有。

王阳明故居

其实，王阳明这一年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好到让他足以名垂青史。

本来皇帝派他去福建平叛，结果行至江西丰城，王阳明碰上了宁王朱宸濠叛变。这件事情本和他无关，皇帝也没指令他平叛，但王阳明以高度的家国责任感、高超的计谋和军事能力，仅用月余时间就将宁王生擒，结束了叛乱——此时，要御驾亲征的正德皇帝离叛军还有几千公里呢。

古人追求立德、立功、立言之“三不朽”，王阳明在这年把“立功”浓墨重彩地做好了，也让他成为中国历史上公认能达到“三不朽”境界的极少数几个人之一。

但王阳明碰到了爱玩的正德皇帝。在几个想要争功媚上的太监撺掇下，正德皇帝竟然隐匿平叛捷报，想把宁王放了，自己带兵再来次平叛！把打仗和士兵百姓的生死当儿戏！

王阳明这一年的后几个月就在心力憔悴地周旋这件事情——这历史剧情荒诞得估计连一众小说家都不敢编。

所以这个除夕夜，王阳明和平叛有功的同僚将士们不但没能受赏回家团聚，还饱受太监们凌辱。这些遭遇就是王阳明在这组除夕“次答”诗歌中所表露的“蹇难”和想要归隐的原因了。

幸好他是王阳明，是经过了“龙场悟道”的王阳明。面对这些“蹇难”，他说：

未须悲蹇难，列圣有遗谟。（《除夕伍汝真用待隐园韵即席次答五首其二》）

莫惮颠危地，曾逢全盛时。（《除夕伍汝真用待隐园韵即席次答五首其四》）

他用“列圣”的教导激励自己，导引自己“致良知”的圣心，践行知行合一。用复旦大学王德峰教授的话说，王阳明在此困境中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情，他先安顿好了自己的无限心，不把功利的成功看做人生成功。王阳明的成功是因为他的心灵在这个煎熬的过程中经历了风暴，而且他安然度过了风暴，才达到了“我心光明”的彼岸。

“致良知”需要修行，但人生的修行绝不只是静坐、冥思、读书，更在于“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只有在具体纷繁的事务里磨炼、洗心、躬行，“良知”才能愈加光明。可以说，这一年的遭遇，是继王阳明“龙场悟道”后促成其思想升华的关键。

于是，我们在这一组除夕诗中，看到乡心、蹇难的同时，也看到了希望所在：

星穷回历纪，贞极起元亨。

日望天回驾，先沾雨洗兵。

雪犹残岁恋，风已旧春情。

莫更辞蓝尾，人生未几倾。

（《除夕伍汝真用待隐园韵即席次答五首其五》）

新年桃符已换上，在一年的最后一天，星回历纪，贞起元亨。过往不恋，当下不负，让我们和王阳明一起，收拾心情，擎起希望迎接新的一年。

作者高利：浙江大学古典文学硕士、杭州高级中学副校长

20年前，当我读古诗的视野慢慢从《唐诗三百首》等各种选集扩展为《全唐诗》《全宋诗》等诗歌总集以及名家诗歌全集时，我发现咱们中国人太有“时间观念”了，很多诗歌都有清晰的写作日期，如：

《三月二十八日赠周判官文》《宝历二年八月三十日夜梦后作》《九月一日过孟十二仓曹十四主簿兄弟》……

当时我就想，如果把一年三百六十天（农历）的诗歌都收集齐那多好玩！

百度、谷歌让寻找收集诗歌变得容易——我清晰地记得，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花了不到两个星期，就把所有的诗歌搜集齐了，收藏在电脑里某个角落叫做“一天一首诗词”的文件夹中。

每天一首古诗歌，日期和作品写作日期完全匹配；

每天一首古诗词，有经典，也有你可能一辈子都读不到的非知名但同样生动有趣的诗词。

兔年春节之际，我很高兴通过钱江晚报小时新闻，和大家分享除夕到正月初六这7天的古诗词，和喜爱传统文化的同学们一起，过一个诗意的春节。

全年的诗，我已收集并出版了一本书《互动诗词·农历纪》，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来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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