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渡难关，我陪你讨生活，瘦肉丸店老板和85岁“聋哑”爷爷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陈栋 文/摄

“老板，来一碗大份的瘦肉丸，给我加点肉燕。”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叶如建店里的客人开始多了起来。

好像是算准了时间，就在店里忙碌起来的时候，穿着朴素的张大爷佝偻着背，快步来到店里，开始熟练地帮忙叶如建收拾桌面和碗筷，清理垃圾。

34岁的叶如建是台州市天台县“龙泉瘦肉丸”店铺的老板，85岁的张大爷则是当地一位聋哑的孤寡老人，爷孙辈的两人没有血缘上的关系，也没有业务上的往来，甚至连直接言语沟通都无法实现。但相识的七八年间，两人互相依赖和帮助，彼此的默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手势或者眼神就能传达心意。

“我希望可以用自己的微薄力量，给老人一个温暖的晚年。”叶如建说。

铺子上来了个捡废品的老大爷

老板把每天的“积累”放在墙角

丽水龙泉当地有道名小吃叫“龙泉瘦肉丸”，叶如建家里就是做这个小吃生意的。考虑到在老家同行竞争激烈，16年前，叶如建就和家人来到台州天台县，在陌生的城市张罗营生。

经过多年的运作，叶如建的瘦肉丸在当地的名气越来越大，每天慕名而来的顾客也很多，一到饭点，店铺就会座无虚席，叶如建和店员也都会忙得不可开交。

8年前夏天的一个晚上， 叶如建应付完最忙的时间段，歇下来喝口水，这时候发现门口的餐桌边上，有个老大爷在捡拾餐桌及地上的空饮料瓶子。拾荒老人并不少见，叶如建也没太放在心上。

可此后的每一天，都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段，那名老大爷都会出现，做着同样的事情。原先这些空饮料瓶都是叶如建店里收集起来，然后卖给废品站的，一次也卖不了几块钱，叶如建心想着既然老大爷有需要，就让给他了。

于是叶如建就和店员们嘱咐好，每天把当天收集起来的饮料瓶纸箱子等废品收集起来，打包好，然后放在店铺外的墙角上。

“我的亲爷爷多年前就去世了，看到这个和我爷爷年纪相仿的老人每天弯着身子一个个捡瓶子，挺心疼的，就想着帮老人打包好，让他直接拿走。”

兴许是感受到叶如建的心意，老大爷也没客气，照单全收。因为照顾着老人的自尊，叶如建都没有主动去找老人聊天，偶有照面，也就是挥手示意一下，就忙自己的生意去了。

受了“恩惠”的老大爷每天来帮忙

店老板和他成为“忘年交”

无论刮风下雨，老大爷每天都会出现。除了收走叶如建留给他的空瓶纸箱外，他也会在店里忙的时候，帮忙拾掇桌子碗筷，清理一下垃圾，尽快腾出空位好让等候的顾客入座。别看老大爷看起来年纪挺大了，但动作很麻利，在他的帮助下，叶如建店内高峰期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就这样“微妙”地互相支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叶如建和老大爷没有进行过面对面交流，但是两个人却早已把对方当成了老熟人。有一次，叶如建看到因为帮忙而累得气喘吁吁的老大爷，赶忙倒了一杯热水送过去，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感谢。

“我和老大爷说话，他只是好奇地看着我，随后指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用力摇了摇头，我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位老大爷是一位聋哑人。”

在老大爷的邀请下，叶如建第一次来到老大爷的家——就在离叶如建店铺并不远的弄堂里，走路过去只需要几分钟时间。第一次的家访，叶如建还是被震惊到了。

“房子是一个很小的旧小屋，黑漆漆的，房内除了锅灶和里间的一张床，就没有其他什么家具和电器了。”墙上只有一张老人孤身一人的照片。

在比比划划中，叶如建好不容易捋清了老大爷的基本情况：老大爷姓张，认识那会儿已经77岁高龄了，孤身一人，没有亲属，也没有子女，现在住的地方还是社区帮忙安排解决的。

知道老人的不易后，叶如建就更有意识地去照顾张大爷了。每天，叶如建店里收集起来的废品全部归老人所有，而老人则像上班一样，每天必到店里帮忙，用这样的方式来“报答”叶如建的好。

“这么多年，基本上没间断过，就是前年8月的时候，有一次张大爷一整天没有露面，我担心了一整天，连夜赶到他家里探查原因，这才知道张大爷有点不舒服，所以没法过来帮忙。”叶如建帮老人服下药，确定老人问题不大后才离开。不安地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叶如建又跑到张大爷家探望，看到老人状态好起来了，才放心了一些。

当晚，张大爷又精神矍铄地出现在店里。

为了老人多年没回家过年

店老板以自己的方式为老人“养老”

熟悉了以后，张大爷的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不仅会主动和叶如建“聊天”，而且还会找叶如建帮忙。

张大爷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政府给他的补贴，加上他卖些废品，一个人的生活费勉强够用。但叶如建还是想让老人过得更好些，所以时不时会找各种借口，给老人送点物资过去。但张大爷很“硬气”，除非是他主动找叶如建帮忙买的东西，叶如建给的其他东西他一概拒收，叶如建前脚给他送到家里，他来店里的时候肯定又给拎回来了。叶如建也曾想过，借张大爷每天来帮忙的理由，给张大爷发点“工资”补贴家用，结果为这事情，张大爷差点和叶如建生了气。

“张大爷喜欢吃香蕉，他想我帮他买点香蕉的时候，就会朝我做个剥香蕉皮的手势。如果他用手在自己的小腿上切一刀，我就明白他是想吃猪脚了……”

叶如建没有学过手语，张大爷的手语也是随性而为，刚开始，一句简单的意思，两个人要比比划划很久才能猜出大概，经过多年的磨合，两人已经熟知对方，只需要简单的手势和眼神交流，便能心领神会。

自从认识了张大爷以后，叶如建的很多安排都会把老人考虑进去。近些年来，叶如建过年都没有回家，除了是为让返乡的当地老顾客可以如愿吃到他们店里的瘦肉丸外，更大一部分原因是想陪张大爷过年，不忍心张大爷一个人孤零零跨年。

几乎是每个除夕夜，张大爷来叶如建店里，招待完最后一批顾客，一起吃个简单的年夜饭后，叶如建一家陪张大爷一起放烟花爆竹，一起看春晚过年。虽然听不到声声爆竹响，也无法看懂春晚里的大多节目，但那份快乐和兴奋全都绽放在老人满是沟壑的脸上。

就在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来采访他和张大爷的故事的时候，叶如建告诉记者，目前张大爷已经85岁了，身体状况明显一年不如一年。“最近他让我帮忙买了不少止痛片，并表示自己不吃止痛片会头疼难受。”叶如建表示自己很担忧，他多次尝试说服老人不要乱服药物，但显然老人听不进去。

“张大爷现在就跟我的亲爷爷一样，我希望他可以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我也会尽自己所能，多陪伴他走好余生的路。”叶如建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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