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租的小村庄一天涌入上百打工人，杭州35岁货车司机：终于挺过了最难的一年

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施雯

【资料图】

沿着村口的胜利路，往南下穿过长深高速，35岁的杨坤每天开车六七分钟，就能到杭州菜鸟仁和园区。

2023年2月初的菜鸟仁和园区。

和绝大多数在菜鸟物流园区务工的人一样，货车司机杨坤选择租住在离园区最近的永胜村，带卫生间的单间，月租金是680元。

园区的务工人员，基本是货车司机和快递分拣工人这两类，他们都喜欢租住在离园区最近的永胜村，每天过着村里到物流园两点一线的钟摆式生活。

因为春节忙着接单送货，今年杨坤并没有回家过年。

元宵节后，外地人才会出门打工，这两天的村道上，拖着行李箱进村的人越来越多，杨坤发现，有不少人还是操着贵州口音的老乡。

这样的景象，是一年前的杨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2023年2月初的永胜村。

2022年3月9日，杭州余杭菜鸟仁和园区疫情爆发。

最低谷的时候，永胜村里还租住着大约1500名外来务工人员，到今年春节前，人数上升到1700多人。

就在这两天，村里登记的外来务工租房人员单日突破了100人，全村外来务工人口恢复性增长到了1920人。

货车司机杨坤的过去一年，和很多同行一样，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难，“以前的防控政策，货车司机跑车太不容易了，好在政策调整了，我感觉是挺过来了，现在业务量也慢慢恢复，今年不指望‘兔’飞猛进，但一定会比去年更好的。”

1】一年前的3月9日，突然回不去的出租房

那时候最迫切盼望早日复工

村里来来往往的打工人，基本都在永胜村附近的菜鸟、安博两大物流园区以及周边工厂务工。

两大物流园是村里外来务工人员激增的源头，而这两个园区的落户，不过是两三年前的事。

5年前，永胜村的外来人口不足100人，有房出租的农户不过10来家。

如今，村里到处是贴着租房小广告的农民房，有房东说，这两天打电话来看房子的每天能有十几波。

村里贴着房屋出租的通告。

两年前，货车司机杨坤搬进了这里。

2022年的3月9日下午4点，杨坤在出租房匆匆煮了碗挂面填肚子，像往常一样开车上班，去园区装货。

挂面是货车司机们最常见的主食。

菜鸟园区有家物流公司，是为杭城连锁便利店配送新鲜牛奶的，杨坤的冷藏车就挂靠在这家公司。

3月9日那天，他下午4点半到园区装车，和往常一样，搬了2吨牛奶上车，然后开车给余杭十几家便利店送货，一直忙到夜里11点多。

就在杨坤离村后的5点多，菜鸟园区和永胜村村委几乎是同时接到疫情防控指挥部通知：有菜鸟园区务工人员疑似阳性，就租住在永胜村的出租房里。

那天，经过大约2小时的复查，第一名患者确诊阳性。当晚，菜鸟仁和园区和永胜村几乎是同时拉起来警戒线，根据当时的疫情防控政策，划为封控区。

午夜12点，杨坤开着货车回到村口时，村里已经设了卡点，出租房回不去了。

和杨坤一样，当晚公司车队还有10多个冷藏车的司机被困在了胜利路口。他们在第二天被送去富阳集中隔离。

集中隔离14天结束后，杨坤回到村里，又在出租屋居家隔离了7天。

杨坤回忆起去年百感交集。

3月，村头的麦子还没长高。

4月，等杨坤终于可以踏出房门时，地里绿油油的麦子已经长高了不少。

解除隔离的感觉虽好，但一想到老家上学的两个孩子要供养，还有自建房欠亲戚的10万块钱和买二手货车的2万元贷款要还，快一个月没接活的杨坤，焦虑涌上心头。

什么时候能复工，成了杨坤们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

2】复工后，车队伙伴走了一半

靠接零单渡过了很难的一段时间

菜鸟园区里，顺丰、德邦这样的大公司，去年复工相对较早。

杨坤送货的那家物流公司，算是最晚复工的一波，杨坤记得：车队正经复工已经是2022年8月了。

那时，这支不到20辆冷藏车的车队，连人带车流失了10来辆运输车。

杨坤跑生活的伙伴，一辆小货车。

杨坤说，有的司机去了别处继续拉货，也有司机回了老家，他是坚持下来的少数派。

车队迟迟不开工的原因，还是受了疫情的影响。

那段日子，对杨坤来说是异常煎熬的，因为他买车拉货的创业生涯，几乎和菜鸟仁和园区是同频共振、一起成长的。

杨坤的今年应该会比去年好的。

菜鸟园区2021年10月在余杭仁和落地运营，那年11月，杨坤用在杭州打工10年的积蓄买了二手货车，搬到永胜村，每天来园区跑单搞配送。每天下午4点半上班、夜里11点下班，一天送货500元，一周七天无休，大概每月运费能赚1.5万元。

杨坤给钱江晚报记者算了笔账，当时买车花了10万元，车子每年保险1.5万元，每月跑车油钱大约1万元，也就是说，每月跑单1.5万元，他可以攒下三千元。

去年四五月份，杨坤拉货的那家物流公司还没复工，那两个月，他就在菜鸟园区接些快递公司的配送单。

快递配送一般都是后半夜1点拉货，送货到指定仓库后，等到早晨7点才能卸完货回程，一趟运费200-300元，单趟能挣150元。

这种单子不稳定，那两个月，每月杨坤也就接了十几单。

一个人在外的日子过得有些简陋。

那段时间，除了生活开支，杨坤几乎没有什么闲钱寄回老家，老家的两个孩子也全靠父母在帮衬，他戏称，自己都35岁了，还在啃老。

3】夜间业务量回来了

白天他也不想闲下来：想多赚点钱

2022年6月，情况有所好转。朋友给杨坤介绍了拉长途送货的活，虽然辛苦，但他还是狠狠心带上被褥，吃住在车里，跑了整整一个月，跑出了2万元运输费，刨去油钱和保险，大概赚了七八千。

不过，跑长途实在太辛苦，有时候，一个人开车就是一天一夜，杨坤坚持了一个月，最终还是放弃了。

去年7月，他又回到了永胜村，继续去菜鸟园区接快递配送的零单，维持生计。

一个人在外的日子过得有些简陋。

幸运的是，1个多月后，牛奶配送的业务回归了，杨坤的送货业务重归正轨，每月跑车终于有了稳定收入。

每筐牛奶大约四五十斤重，2吨重的牛奶，每天夜里，杨坤都要独自完成装卸和门店配送。

为了节省开销，8元一桶的挂面可以吃好几天，这是货车司机最常买的主食，在水煮面里加个鸡蛋，就算是营养餐了。

鸡蛋配挂面，是杨坤的营养餐。

深夜配送，杨坤饿了会在车上啃个面包，或者泡个方便面。

这是货车司机的送货日常，杨坤说已经习惯了这么“饥一顿饱一顿”。

送奶的车队到了今年，也陆续招募了新成员，这支队伍重新又壮大了起来。

杨坤开始忙起来。他整个人都有点高兴起来。

“这个开年感觉挺好的，都在热闹起来，也都在好起来，今年应该是要比前面几年更好的。”这个35岁的男人最后说，除了夜里送牛奶的活，他希望白天的空余时间，能有机会接点短途配送的单子：“我想多挣点钱寄回家里。”

本文为钱江晚报原创作品，未经许可，禁止转载、复制、摘编、改写及进行网络传播等一切作品版权使用行为，否则本报将循司法途径追究侵权人的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