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斋记｜鲤鱼门之夜

□杨新元

那天下午，我们从法国巴黎飞抵香港。一下飞机，走进启德机场里黑头发、黄皮肤的人流中，耳听天南地北、五花八门的中国话，我的同伴就欢快地说：“真有一种到家的感觉。”

我知道，这说出了我们欧洲行几个人此刻的心里话。来接站的赵先生笑容可掬，说一口标准的国语：“一路辛苦了。请大家先到饭店休息一下。”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乡音萦绕，让人听了倍感亲切。

夜幕渐渐降临，好客的东道主提出请我们吃饭。在欧洲大陆上奔波了十多天，吃多了西餐，真想吃一顿地道的中餐。

车子在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行驶。赵先生告诉我们：“我们去的地方叫鲤鱼门，是香港吃海鲜最好的地方。”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街两旁的霓虹灯五光十色，向我们显示着“东方之珠”的繁华。

突然，空气中随风吹来了一丝咸腥味。凭直觉，我知道已经来到了维多利亚港边。果然，不远处，岸上灯火辉煌，人头攒动；海面上波光粼粼，渔火点点。赵先生指着前方说：“那边就是鲤鱼门。”

我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朱自清在《浆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中的描述：“夜幕垂垂地下来时，大小船上都点着灯火，从两重玻璃里映出那辐射着的黄黄的散光，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雾；透过烟雾，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浆声，谁能不被引入他的美梦呢？”此情此景，我感到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切。

窄窄的街道两旁，全部是卖海鲜的鱼摊小店。

在照得如同白昼的灯光下，千姿百态的各种鱼虾蟹蚌，在缸瓮坛桶内游来爬去。这种热闹的鱼市，我在宁波、舟山以及台州的玉环县都看到过。

赵先生说：“你们喜欢吃什么，请自己挑选。”他先挑了一只象鼻蚌，几只花蟹。我问赵先生：“我们买了再拿到店里去加工吗？”

赵先生说：“不用拿，我们买好后，只管去店里吃茶。这些海鲜店与饭店关系十分密切，他们自会帮助拿过去加工的。”

果然，等我们挑好海鲜，赵先生就领我们走进了一家在鱼市旁边的饭店。

从鲤鱼门渔村眺望摩天大楼。CFP。

店面不大，却十分干净，装潢得也十分典雅。赵先生大概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带我们来到二楼临海的一张桌子旁坐下来，服务员热情地走过来，问我们喜欢喝什么茶？店堂里已有许多顾客，有的是香港的居民，也有碧眼金发的外国人。一阵海风吹来，传来我十分稔熟的《东方之珠》的歌声：“东方之珠，我的爱人，你的风采是否浪漫依然……”我们仿佛置身在自己的家里，十分惬意。

不过十多分钟，热气腾腾的炒花蟹、象鼻蚌等色香俱全的海鲜就端上来了。赵先生特意让服务员给我们上了绍兴黄酒，说：“大家在欧洲考察，这几天苦了。我祝大家在香港过得愉快。”

酒是家乡酒，菜是中国菜，人是中国人，席间充满了亲情、友情和温情。我们一个个吃得面红耳赤，无比舒畅，真有飘飘然羽化成仙之感。我不禁吟咏起陶渊明的诗来：“寒暑有代谢，人道每如兹；逢人解其会，逝将不复疑；忽舆一觞酒，日夕欢相持。”

我觉得这几句诗，十分准确地传递了我此刻的心情。

作者简介：杨新元，中国作协会员，浙江日报高级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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