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播报:「正月初五的诗」一曲《满江红》“别调”，又一场刀光剑影的“襄阳守卫战”

制图\陈海伟

正月初三至初五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再攻焚其攻具虏骑大却

（宋·赵万年）

鹅车虎炮与云梯，

堪笑胡儿巧用机。

大帅胸中摅妙算，

一时谈笑尽灰飞。

【注解】

上平微韵，韵脚为机、飞，梯属上平齐韵；首句似通押入韵，七言绝句平起式。题材为战争，有记事有议论。

鹅车：是古代攻城用的战车。鹅车的前身是洞屋，洞屋也称洞子，如同一小屋，外面蒙上一层铁皮，底下有四轮，能够有效保护士卒攻城。后来洞屋又与云梯整合，形如鹅状，也就是鹅车，兼顾防守与攻击。

虎炮：投石机的一种，古代战争中进攻的武器。摅 ：shū，发表或表示出来。

作者赵万年（1168-1209），南宋著名抗金将领，祖籍浙江衢州。

【读诗拾得】

这几天电影《满江红》票房和口碑齐飞，观者为一代名将之家国情怀感怀泪下。南宋，因抗金而显悲壮，即便在《神雕侠侣》中，郭靖也以捐躯的方式为襄阳保卫战抹上了悲壮的色彩。

岳飞、赵万年、张大、郭靖、辛弃疾、陆游、文天祥……无论真实历史还是文学作品中，我们从不缺“满江红”的高歌者，不缺守卫襄阳的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今天推介的这首诗中所写的，是另一场刀光剑影的襄阳守卫战，发生于岳飞被害六十余年后，交战双方依然是南宋和金，宋朝军民在守将赵淳的领导下击退了金兵。欲了解这场战争，以及当年交战激烈程度，大家不妨读读赵万年的《襄阳守城录》。

【诗里诗外】

《满江红》的热映，让我们再次看到中华民族千百年来虽历经磨难而能一直屹立的原因了。

即每当遇到危难的时候，总有人——无论贩夫走卒还是士官军将被家国精神感召，愿意舍生取义，挽大厦于将倾，拯生民于水火。

感谢张大们，他们以生命换来的《满江红》一直流传在后世人的口耳、思想与行动中。

今天我们从这首诗看到800年前的这场“襄阳保卫战”，就是这曲《满江红》的“别调”。

襄阳在湖北，宋朝就有很多重要的战役发生在这里。著名的两次襄阳保卫战更是南宋帝国命运的晴雨表。

因为《神雕侠侣》，很多人对1267年至1273年的这次战役比较熟悉。这次襄阳之战不仅让郭靖达成“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道德理想，而且是元朝统治者消灭南宋统一中国的一次重要战役，是中国历史上宋元封建王朝更迭的关键一战，无论史家还是小说家对它的描述都很多。

但发生在开禧二年末至三年初（1206-1207）的这场守卫战却不甚出名。这场战役对阵的双方是南宋和金，前后打了90多天，终于在守将赵公淳等军民将士的努力下击退金兵，为南宋小朝廷赢得了喘息。

参加这次战役的人中有个叫赵万年（1168-1209）的，他跟随赵公淳死守襄阳，曾撰写《手板谕汉儿军》文告、《勉诸司上幕协力与赵招抚守城》文等，坚定军民抗金决心。赵万年记录下这场战役的情况，是为《襄阳守城录》，让我们有幸清楚地了解这场战役的情况。

赵万年这个人物颇有传奇色彩。早年曾跟随理学家朱熹学习，后来竟然中了武举，说他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应该不过分，可惜以42岁的年纪英年早逝，官爵没有很大（襄阳事后被封为武德大夫），文学成就也不斐然。

流传下来的作品除了《襄阳守城录》之外，还有收在《全宋诗》中的诗歌数十首。诗歌中有不少是以这次襄阳之战为背景写的——这真真印证了诗歌创作中的一条真理：国家不幸诗家幸。幸在有了创作不朽作品的题材，也幸在有了英雄展现能力和高尚的机遇。

对赵万年来说，更幸运的是他两条都抓住了。

这首诗歌内容很简单，无非把三天来“我军”挫败敌人阴谋攻城诡计的战果、喜悦心情以及对大帅赵公淳的赞美表达出来。形式也很简单，就是以议论为主。从诗歌的感染力上讲，“一时谈笑尽灰飞”远逊于它的母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但考虑到苏东坡创作时准备充分的创作心理和赵万年此时的工作重点，我们就少点虚头八脑的艺术点评，为英雄的壮举专心致志地喝彩吧。

且说自从开禧二年十一月金兵攻占神马坡（我知道你想笑，但这坡真叫“神马”）之后，襄阳守卫战到此为止已经打了两个月。期间金兵使尽浑身解数欲破襄阳，劝降、分化、谍战、反间、强攻、迂回等，能想到的计策都用了。

不得不说赵公淳、赵万年等真是良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一化解。看《守城录》时还有几个名字让我印象深刻：旅世雄、方溥、张聚、路世忠、王才。这些名字的身份是军官，是步卒，是茶商，但当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英雄。

谁说我汉家男儿无血性？看看他们一次次出城奇袭、掩杀在自己国土上肆虐的敌人，谁的热血不为之腾涌？

当然，咱们的武举赵万年也不甘示弱。对照着《守城录》和他在此间创作的诗词我发现他的一个创作思路：他以史家之法写《守城录》，很少提到自己怎么怎么样，主要写战况；而让诗歌重点发挥“言志”“抒情”“记点私事”的个人功用。

这是传统中国士人的风格。正如今天的这首诗，则重在抒发自己的感受。同期写作的其他诗作除了言志抒情也提及了一些自己的情况。

如“足伤方复步，牙痛又摇龈”（《围中堕马伤足方愈牙痛累日》），连日的辛苦奔波身体抱恙；

如“除夜春牛吼，开正虏骑多。有谋思却敌，休问命如何”（《除夜》）“岁暮嗟为客，那堪复被围。一心惟许国，视死已如归。”（《岁暮》），除夕虽然不能和家人团聚，但已打定以死报国的决心；

如“平生春日不伤春，今日逢春愁杀人”（《 二月三日登城郊外春色可人而虏骑未退》），美景当前而无心欣赏的担心焦灼。

这些诗歌让我们看到了赵万年和这场战役的紧密关系，看到了赵万年殷殷的报国情怀。

鹅车：云梯和洞子的结合

宋代炮车

当金兵祭出当时最先进的武器鹅车和虎炮时，襄阳城显然受到了很大的威胁。为解除祸患，赵公淳在前两天经验的基础上设下万全之计。《守城录》中记载：

初五日早，虏人又复推拥炮座洞子等攻具临濠，及摆列马步军，复来攻城，势焰益炽。公再三筹思，若不遣兵出彼不意，无由退却；虏人骑军甚众，若明出城中之兵，必并来掩袭，须于城上多用弩手射之。缘城上女口止立得弩手一层，遂于初四日夜措置于库务寺观及民户，权借桌子，增接四脚令高，摆列两层于女口之后，弩手共三层。仍预发敢勇官兵一千八百余人，各持器械，负草一束，伏于城下羊马墙（外围防护墙）内。却于墙外去虏人炮座洞子百余步，潜用小船于濠内系搭浮桥二座，仍将对桥羊马墙先次取削令薄。至初五日巳时虏人拥并攻城之际，即将所削薄之墙一时推倒，伏兵突出。虏人止防城门，出兵不意，他道掩击，仓皇失措，先将虏人临濠步兵杀退，次举火烧毁炮座、洞子（即鹅车）。虏人骑马果来掩我出城之兵，公即令城上三层弩手并力施放，虏骑不能当，仍于城上擂鼓发喊，并打霹雳炮出城外，虏骑惊骇退走。自早至暮，虏人与我军进退分合凡数十次，公亦接续发兵，出城应援。虏贼死伤约数千人，横尸遍地，炮座洞子虽有拽回者，所存无几。

三层弩手的掩护、削墙藏兵的奇袭、“远程”火炮的支援都用上了，终于获胜，暂时缓解襄阳的压力。在围城之中一直焦灼着的赵万年焉能不喜？

诗人一有情感，诗也就水到渠成了。这就是本诗的创作背景。

最后，向所有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挥汗水、献奇计的英雄们真诚致敬。

又及：这首诗写作的具体时间为1207年2月11日

作者高利：浙江大学古典文学硕士、杭州高级中学副校长

20年前，当我读古诗的视野慢慢从《唐诗三百首》等各种选集扩展为《全唐诗》《全宋诗》等诗歌总集以及名家诗歌全集时，我发现咱们中国人太有“时间观念”了，很多诗歌都有清晰的写作日期，如：

《三月二十八日赠周判官文》《宝历二年八月三十日夜梦后作》《九月一日过孟十二仓曹十四主簿兄弟》……

当时我就想，如果把一年三百六十天（农历）的诗歌都收集齐那多好玩！

百度、谷歌让寻找收集诗歌变得容易——我清晰地记得，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花了不到两个星期，就把所有的诗歌搜集齐了，收藏在电脑里某个角落叫做“一天一首诗词”的文件夹中。

每天一首古诗歌，日期和作品写作日期完全匹配；

每天一首古诗词，有经典，也有你可能一辈子都读不到的非知名但同样生动有趣的诗词。

兔年春节之际，我很高兴通过钱江晚报小时新闻，和大家分享除夕到正月初六这7天的古诗词，和喜爱传统文化的同学们一起，过一个诗意的春节。

全年的诗，我已收集并出版了一本书《互动诗词·农历纪》，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找来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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