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陆芳
春节档即将到来,对资深影迷来说,七片中最想看的,无疑是程耳导演的《无名》。程耳的作品非常风格化,他凭《边境风云》声誉鹊起,《罗曼蒂克消亡史》更是近年少有的华语佳作。此次时隔7年再出新片,自然备受瞩目。
(资料图片)
《无名》聚焦上世纪二十年代的上海,通过鲜为人知的视角,向观众展现地下工作者惊心动魄的战斗日常。程耳此次将历史题材与谍战、悬疑的元素融合在一起,以另辟蹊径的创作手法,打造出了一部超级商业大片。影片出品人及总制片人于更是表示:“这会是2023年必看的十部佳作之一,是会载入史册的一部好电影!”
近日,记者采访了程耳导演,听他聊了聊电影创作台前幕后的故事。
上海是一个让人迷恋的城市
作为一位兼具拍摄与剧本创作才能的导演,《无名》是程耳自己写下的故事,此外除了编剧、导演和剪辑,程耳还为《无名》主题曲作了词。
和《罗曼蒂克消亡史》一样,《无名》也是讲了一个在上海的故事。于冬在发布会上透露:“在抗战时期的上海,在鱼龙混杂的乱世当中,这些隐蔽战线的地下工作者,是与魔鬼打交道的人,在这个故事背景下,导演开始了创作,影片的创作就是源于这两个字‘无名’。”
记者:您不是上海人,为什么会对上海情有独钟?
程耳:我跟上海的渊源是,我1999年到2008年一直在上海生活。我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上海电影制片厂,所以我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很长时间。
我觉得上海这个城市,无论是以前的上海,还是当下的上海,代表了某种更多样化的可能性,更多样化的选择。从我自己在上海的生活经验来说,上海是一个非常舒适和慵懒的城市,它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
在电影里,我们要去重塑一个孤岛时期的上海。所以演员的选择,我们需要他们的精神气质更雅致,包括我们当初为什么选择王一博,大家看完电影会认识到,其实一博在电影里,完全就像那个年代走出的人物,包括大鹏也是,传君也一样,大家都非常优雅,非常沉稳,好像内心有千钧之力,然而表现出来的是非常风轻云淡。上海代表某种文明,某种选择,是一个让人迷恋的地方。我现在仍然很喜欢上海,常常会去。
我也意识到,优秀的电影都基于一个非常独特的城市。大家不妨回忆一下,我们自己内心钟爱的那些电影,随便举几部,其实都得益于一座非常独特、魅力四射的城市,比如纽约、上海、北京。我觉得环境、城市和你的人物以及最终呈现给大家的电影,这中间是有非常紧密的联系。当然我们钟爱的,我们熟悉的生活的地方,对每个人的内心都是充满着魅力,我们需要把人物和叙事,真正地渗透到这座城市以及这个环境中去。
这次的《无名》,还有之前的《罗曼蒂克消亡史》,里面有各种方言。方言是一个城市的魂魄,是我们不应该放弃的东西。《无名》里面有普通话、上海话、广东话,我们尽可能地让戏中人用自己最熟悉的语言去说话,因为生活中我们就是这样的,我们无论去到世界任何角落,最忘不掉的还是我们的方言,我们内心的那份乡愁
梁朝伟令人“如沐春风”,王一博“谦逊有礼”
《无名》由梁朝伟与王一博领衔主演,周迅、黄磊特别出演,还有森博之、大鹏、王传君、江疏影、张婧仪等一众实力主演加盟。如此豪华的演员阵容,放眼近年的华语电影都难得一见。
程耳导演用“如沐春风”一词形容此次与梁朝伟的合作,与王一博的合作比愉悦还要更好一点,并盛赞王一博的表演:“他贡献了让我,将来也会让所有观众震惊的表演。”
记者:可否聊聊和梁朝伟的合作?
程耳:《无名》的创作中,梁朝伟这个人物身上承载了更多的历史感,甚至我们着力去通过他这个人物去梳理那段历史,他是跳脱了一个非常既定的,或者是一个非常限制性的戏剧程式,带有矛盾冲突的人物,他还挺有历史感,挺宏观的,好像是一个特别高的视点在总结这一切,在安排这一切。我后来跟他聊过天,他自己也特别同意的一点,当然我是更认同的,是我从一开机就发现了这一点,就是这次梁先生的年龄感是最饱满的,他是一个更帅的,更加魅力四射的,更加让人在镜头里看到之后,无法自持的一个形象,既饱满,又深邃,然后有他成熟的幽默和轻松的一面,我觉得非常完美的一个年龄感,他的状态。
记者:为什么选择王一博?
程耳:我们大多数人按照一个既定的思维,或者按照一种约定俗成的感知,去揣测王一博的生活和工作。但他确实让我们都很惊讶,他的礼貌,他的谦逊,他被关注的这一面(巨大的人气),和他在现场带给每一个工作人员的感受,是有巨大反差的。这个太难得了,涉及到他的修养,我觉得特别不容易。因为现场对导演很重要的就是需要完全投入到拍戏中,很多额外的东西都是干扰,我觉得一博在这一点上,确实做到了不仅让我,而且让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都觉得特别舒服。他太有礼貌了,他太谦逊了,甚至有的时候那种沉稳是超出他这个年纪的。这一点也决定了我们最后为什么能呈现出这么好的一个王一博,就因为这种合作的方式,他谦谦君子的这种面貌以及行为方式,决定了我们可以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如何把这个电影拍得更好,人物塑造得更好。
而且他非常符合我们所要呈现的那个年代。他确实就是做完造型、换完衣服后,就像从那个年代走来的人,他的优雅、力量感,以及偶尔展现的一点点脆弱,他就是那个时期的人,就是属于那个年代的上海。
记者:您是怎么找到王一博的?
程耳:我当时是拜托了黄磊,我说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让我跟王一博聊一聊,然后黄磊去拜托了何炅,然后我们就见面了。大体我现在觉得是泛泛之谈,因为我和他初次见面,都是比较腼腆。
记者:对王一博的表现满意吗?
程耳:很好,王一博很好,确实非常好。有个最大的前提是,他是适合做表演这个工作的。在这个大前提下,他非常用功,而且在现场的工作态度、工作状态特别好。我们合作得非常愉快,甚至比愉快还要再更好一点。我非常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因为王一博以他充分的训练、足够的耐心、独特的天赋,在《无名》这部电影里,他为我们奉献了让我惊讶、将来也一定会让观众们都非常惊讶的、近乎完美的表现。
记者:您能不能分别评价一下梁朝伟、王一博、周迅、黄磊,用一个词分别形容一下?
程耳:梁朝伟先生我之前也说过,不光是给我,他给整个剧组的每个人带来的感觉都是“如沐春风”。因为梁先生就像一个天使,他对所有人微笑,咧开嘴微笑,然后他在每拍一条之前都会跟执行导演也好,跟摄影师也好,点头示意,意思说“我OK了你们拍吧”,就是如沐春风。
王一博,他有足够的耐心,我们在现场偶尔会拍得比较多,我们会一条一条地反复拍。因为时间安排的关系,我们曾经连续拍他42个小时,他始终非常投入、非常礼貌,很谦逊地在边上等着我们,布好光、架好机器去拍摄。所以这次对我来说特别开心,我特别想提前祝愿王一博转型成功。
周迅,我当初跟迅姐说,你的戏虽然不多,但每一场戏都是饱满的,都是直接带来剧情的转折,甚至颠覆的。我说你想不想试一试,然后她说想看看剧本,我就把剧本发给她。当然她完成得太好了,周迅的每一个毛孔都是会演戏的。
最后说一下我特别尊重的黄磊,黄磊是我的师哥,而且黄磊不仅是于冬电影学院的同学,也是于总的发小,非常巧合。因为我在现场喜欢飞页,每一天都飞页,都是剧本里没有,在现场写的。当这个飞页长到一定的程度,对白多到五页纸、六页纸之后,我突然有一种恐慌,我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可不是谁都能够完成的,所以这个时候我尊重的黄磊老师出场了。黄磊老师承载了大量的对白,承载了大量的起承转合,是不可或缺的纽扣。
当然还有其他所有的演员,森博之、大鹏、王传君、江疏影、张婧仪,我们所有演员都非常优秀。我们在整个电影中找到了一个统一的语境,然后在这个统一的语境之下,我们平衡了每一位演员的表演,大家的表现是非常平衡的,一定会从大年初一开始,给观众带来美好的享受。
拍摄时老板来了也不给看的神秘剧组
《无名》拍摄时是出了名的神秘。于冬说:“我去的时候导演都把机器关了,不让我看,只是跟我聊天。其实这部电影也是程耳导演的个人创作风格,我对程耳导演的支持就是预算没有上限,所以就可以给到他充足的时间去跟演员磨戏。我觉得令我特别感动的是,他每天的工作时间都超过了16个小时。”
记者:听说《无名》剧组拍摄的时候很安静?
程耳:我们剧组是挺安静的。因为在开拍前,以及在拍摄过程中,我会反复在剧组强调一点,我说我们现在有了剧本,各个部门都已经到位了,现在要进入拍摄了。那么在拍摄期,我希望以我为起点,我们要做得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保护演员,我们要保护每一个演员微妙的情绪。因为演员跟其他的工作人员不一样,演员这个行业需要他们直接贡献自己的身体(表演),贡献自己的五官(表演),在现场他们的情绪是最脆弱的,他们的情绪是最需要去关注和保护的。所以我说打板不用那么响,我们剧组,我拍戏基本都打尾板,我从来不打头板。不然“啪”一下,演员情绪都被影响了,所以我们都是等演员演完之后打一个尾板。我觉得在整个拍摄期,我所有的工作,百分之八十就是在维护和保护每一位演员的情绪。
记者:海报上也有一句话是“隧道尽头终有光”,在《无名》中,光的运用是不是也跟人物关系、剧情起伏都有关联?
程耳:我们剧组有非常优秀的摄影师、灯光师,包括造型。我觉得对光的应用,在电影里主要着力于两点。第一是我们会和造型师一起努力,在拍摄的时候会仔细研究光的运用,每个人的造型都是花费了很多精力去做的。我们要通过光线的运用,去凸显他们的魅力,去凸显他们在当下那一刻的心境或者行动,收敛或者爆发。
另一方面我们光线的运用,会着力于去凸显每个场景,服务于我们每一次的叙事。每一次的转折,我们把光用到了极致,最后确实有非常好的效果。大家如果去看了影片,我觉得任何人都会有这样的一个感受,都能看到我们努力后的结果。
记者:《罗曼蒂克消亡史》有一些吃饭的戏,这次听说也有不少,您是不是钟情于在饭桌上讲故事?
程耳:吃饭比较重要,因为我们每天花了很多时间在吃饭,很多重要的时刻都是发生在饭桌上。当然其实吃饭不太好拍,我觉得把吃饭的戏拍好,还挺有挑战的,但你一旦拍好,它的那种生动感是扑面而来的,是你在其他的环节很难取代的。我们这次也拍了大量吃饭的戏。一博和传君吃早饭,然后他们一起带来扭转性的那些饭局,还挺丰富的。我觉得这次吃饭的戏拍得还不错,一方面是吃饭中的细节,直接参与到了叙事之中。另一方面,因为我也特别爱看电影里吃饭的戏,我有时候看就能给自己看饿了,我就特想吃,我说这是一个吃饭的戏拍成功的标准。而且饭桌上看似挺平静,饭桌下面波涛汹涌,有一个反差,有一个台上和台下的关系,这个我们在《罗曼蒂克消亡史》也特别着力去表达了,这次也延续了,就是饭桌之上是这样的,在饭桌之下可能是别有洞天的。
每一帧画面都是几乎“强迫症”般精心设计
《无名》幕后团队不惜耗费大量精力,最大程度还原了那个年代。造型设计吕风珊特地从海外订购所需的布料,对细节的考究严格到了蕾丝与发饰;视效总监王晓伟为了在影片中还原历史画面,亲自去广州、佛山和汕头的街头,一栋一栋地寻找老房子;动作指导陈超为一场打戏做了三套方案的设计,还带着动作组提前尝试了至少四个小时,而这场打戏甚至整整拍摄了九天。
这一切都是因为程耳导演对电影美学的极致追求。他对每一帧都几乎是“强迫症”般精心设计过的构图与色彩。拍摄时圆桌上的烟灰缸、窗户打开的角度都要对称,短暂出场的道具“拿破仑”是上海某餐厅新鲜出炉的,摆日料的碗、演员脚下的榻榻米,甚至是跨越重洋运来的。
电影全片采用阿莱65摄像机拍摄,这是一款迄今为止都被称为“地表最强”的摄像机,它不仅能拍出明亮里的反差,暗下来以后有不同层次的暗,暗里面还有反差。
记者:您对声画的严格要求接近偏执,大家都说您有强迫症,是这样吗?
程耳:当然你可以说它是一种强迫症,但对于我来说更多的是一种本能。就是我们希望让画面能给大家带来更好的享受,包括服装也好、造型也好、每一个画面出现的食物也好、每一次剧情的编织也好、埋的每一次伏笔也好,最终会融汇到电影这样一个完整的产品中去,然后愉悦到大家,让每一个不同的观众,无论从哪一个角度出发,都能获得专属于自己的愉悦。
记者:您有非常独特的电影美学,这次影像上有哪些创新和突破?
程耳:影像上始终是那个原则,尽可能去还原那个年代,当然也许可能出于我个人的习惯,我会更希望去真实地还原那个年代,而不是简单地把大家臆想中那个年代有的元素做一些简单铺陈。其实我一直回避这些元素,尽量能够通过真实的历史、真实的环境、真实的语境,去营造一个更加质朴、朴素的质感,无论是环境、人物还是情感,我希望一切最终都是质朴、朴素。
希望第一批观众不要剧透
此次,程耳在《无名》设计了精巧的叙事,引导观众一步步揭晓答案。于冬表示:“程耳的叙事风格很典型,他是闪回式叙事,通过很多的细节,让你一刷二刷,甚至看三遍以上,还能看出新的味道、细节。”
电影对角色的刻画也是亦正亦邪、难以捉摸。大鹏曾在发布会现场透露,主创时隔数月再见面,还会试探对方饰演的角色是好是坏:“到现在大家也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记者:《罗曼蒂克消亡史》上映之后,大家就讨论过您的叙事风格。您会担心《无名》会让观众看不懂吗?
程耳:不会的,我也不认为《罗曼蒂克消亡史》有观影门槛,但可能《无名》更简单吧,它的整个叙事、故事是非常单纯、简单的,大家看完电影会知道,其实你可以用一句简单的话把这个故事概括出来。我认为它巨大的优势在于结尾,逐渐走向爽片的过程,最后真的是非常酣畅。虽然我看了这么多遍电影,但我在调色的时候,当我自己看到最后那一刻,即便我已经一切都知道,但那一刻配合着剧情,配合着演员的表演,配合着音乐,我觉得还是很爽,我觉得那一下还是很酣畅的。我刚才也说了,这是一个大爽片,这是最大的优势,它没有解读的困难,没有解读的障碍。这一次即便有不一样的叙事结构,也是非常易读的。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不会再次让大家看不懂。
记者:这次有哪些超越前作的地方?
程耳:我作为导演最大的感受是,这次是我拍电影拍到现在完成度最好的一次。《无名》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在里面可以看到包罗万象,从一部电影能接收到的思考、刺激、紧张、快感,我觉得我都给大家备齐了,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地享受。这个作品大年初一上映之后,我觉得所有的东西都留给观众去品位,留给观众去评价,我们接受观众的审视,我们接受观众的喜爱以及不喜爱。
我也代表《无名》剧组呼吁一下,第一批走进影院的观众,看完之后,如果可以的话,请暂时按捺这种激动的心情,暂时不要剧透,不要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大家暗爽就可以了,大家自己回家非常开心就好,给后面的观众保留一个更愉悦的观影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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