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态：晚潮｜在时光的灰烬上，我们种植心中的花朵

□桑洛

一

灰烬的前生是什么？

(资料图)

很少人能从那轻飘飘淡若尘的物质中找到答案，也很少人想去从那些无用的灰烬中去寻找答案。在烈火之后能够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冷冰冰的物件，有血有肉有思想的基本上都付于了灰烬。即使是那些冷冰冰的物件，如铁，铜等，在一定温度的烈火中，也可能会付之灰烬——只要有足够热情的温度。

灰烬的前生，是一朵花。

在厨房锅灶烧锅孔的时候，或是在书院壁炉前看书的时候，看着木柴在燃烧，有如凤凰涅槃，在烈焰中，变成一朵朵美丽的花——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在临告别的那一刹那，还是要微笑着告别。仔细看，火焰是朵花，木柴燃烧时候的形状，也像极了一朵花。

这朵“花”的前生，是万物万千。

看着火焰，我呆呆地可以看很久。

熊熊燃烧的火，带给我们温暖的同时，也治愈了我。乡居的日子，冬天有点小冷。一个小小的壁炉，给了我温暖。我在壁炉前看书，发呆，喝茶，偶尔在壁炉里烤点蕃薯，玉米。

平常的日子，就变美了。

“当灰烬查封了凝霜的屋檐，我们要坚强地相信光明就在前方。”

二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海子

海子当年想要的幸福很简单。有马，有远方；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有尘烟的生活；有一所房子，临海而居，春暖花开。

诗人已远，后人常常说想要做一个幸福的人的时候，总会吟起这首诗。

海景房的资源太有限，我住在婺州的乡下。

乡居的日子，清淡而绵长，诗意隐藏在烟尘的边缘里。在冬日的时光里，乡间的寒冷需要坚强的毅力。所幸，有柴火炉可以烧火，也有壁炉可以烤火。要烧火，就需要木柴。一个客居的异乡人没有山可以捡柴、砍柴，好在邻居素心家有仿古建筑的加工厂，时不时捎点木柴给我。木柴拿到后，我需要将木柴进行处理——长的，锯成短的；大块的，劈成小的，再将它们整整齐齐地码在厨房的一侧墙壁上，等着变成灰烬。

于是也有了海子诗中的劈柴。我们没有马可以喂，但是也要关心粮食和蔬菜。

乡间的冬天，家里有柴，寒冷不慌。

小时候，老家没有山，没有林，木柴稀少，在没有煤气灶的年代，村里还实行了一段时间沼气灶。在有了煤气灶之后，柴火渐渐被大家所放弃，到了近年，柴火灶又此起彼伏——大家都说柴火灶烧的饭菜好吃，大家都怀念小时候烧柴的感觉。书院的老灶头和壁炉，让很多人艳羡不已。

劈柴，烧柴。每一次劈柴和烧柴的时候，我都有种极强的负罪感。素心家拿来的木头，大部分都是古建筑上的一些老木头，都有着悠久的历史，每块木头背后都一定有故事。它们，就这么被我劈掉，被我给烧了，成了灰烬。

成了面目全非的灰烬。

三

我们在灰烬中看到了光，感受到了余温。面对着柴火，燃烧，灰烬，我心有不安。

好友郑红岗和我一样，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不过，他是杭城的郊区，我是婺城的郊区。说起我的不安的时候，他安慰我：“你烧的柴是太奢侈了一些，不过，你是在超度它们哪，让它们早点投胎，你超度的可都是文化柴呢！”我叹口气，这些木头，如果加工一下，很多可以成为工艺品呢！他说：“这些木柴，即使侥幸成为一些小艺术品，也不过是成了某些人手中的玩物，摆件，又有什么呢？”我有点小释然。

这世界，相似的人无形中有相吸的力量。红岗在他的院子里劈柴过日子，他的柴火是他自己从山里捡来，挑下山来的。他大笑道：“我烧的是贫民柴，超度的是贫民柴！”

不管什么样的柴，最后都成了灰烬。

灰烬的归宿，有不同的归宿。

我家柴火的灰烬，我一铲铲，薄薄地铺上我的绣球花、樱花、芍药、枇杷等等上面，红岗家的灰烬，都铺在了菜地里。红岗说：“所以你的柴都开漂亮的鲜花，我的柴都只能变萝卜白菜。”

我一笑。我家的灰烬原来最终还是变成了花啊！我对红岗说：“萝卜白菜不光能吃，也会开花的呢！”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了。

在时光的灰烬上，我们种植心中的花朵。虽然我们没有马可以喂，仅仅是劈柴，就可以是件很幸福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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