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小陶,昨天和吴医生通了电话,她说,爸爸没有脑梗,但肺和心脏有点问题,正在治疗着。争取春节前回老年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难为你了,我觉得很对不起你。我把自己做不到、做不好的事情都推给了你,小陶妹妹真的不知道这一生要怎样感谢你!”
(资料图)
每一次感恩都是一次自责,我的良心在痛。
新年第一天,爸爸就被点名送ICU。
ICU能救命,这个没有错。但说实话,插管、气切等保命的手术之后呢?
但那个节点的选择只有:要不要命?绝大多数人都不假思索:先要命才有后续,才有别的事以后再说。
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问题是,你留的是青山吗?这一句,问得虽然有点大逆不道,但这就是我面临的困境。
自从2021年2月18日经过10天的ICU抢救之后,爸爸转到了普通病房,我就一直面对一个无解的难题——谵妄。这不是两三天,也不是一周十天,对爸爸这样年近90的高龄老人而言,谵妄,并不只是一种急性认知障碍,而是一种终生不愈的慢性心病。
之前,爸爸是个喜欢上医院的人。比如,有一次跌跤后,他跟我说,他的骨头断了,肋骨刺穿了脏腑……
我听得大惊失色,虽然看起来似乎没那么严重,但我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我的眼睛又不是DR、CR。所以赶紧地,吓得忘记了120,竟然胡乱叫了个黄牛车,拉爸爸到了医院。还一着急马上学会用微信租轮椅。
我推着轮椅去挂了急诊,去拍片,医生看了看片子,语重心长地对爸爸说:大伯,你放心,你的骨头杠杠的,好得很呢!
医生的神奇力量,爸爸一骨碌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我哭了:爸爸,你不带这样吓人的……
我爸爸说:“我不这样,你会重视吗?”
……
但自经历了ICU之后,爸爸完全不管自己的命是不是ICU给的,就是坚定不移地以医院为敌,
看到再温柔如罗医生,他都怕都恨。死都要逃出医院,成为他此后余生唯一的愿望……
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得选择,更多的是你无法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残酷。
兜兜转转,爸爸还是进了ICU,除了小陶,我还能求谁?这个时光,连我自己都靠不牢了,救命稻草,唯有小陶!
我只有不讲道理地拽着她不放:“小陶,你一定要跟着我爸爸,去ICU照顾他。”
我知道,这段时间是医院里医生护士护工以及病人最艰难的时刻,我也知道小陶自己的身体也有点撑不大牢了,再让她跟着爸爸进ICU,真的是太难为她了。
ICU,对于常人确实是个不够友好的地方——24小时强光,监护仪、呼吸机等仪器的报警声,还有病人的呻吟、叫喊。睡眠是一个不可以存在的地方。说到此,必须向ICU的医护人员及护工致敬!
“连我们子女都做不到的事,有什么理由非让小陶去做?”弟弟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但我只能不可理喻。我知道,我这是在欠债!
小陶每天都让我跟爸爸视频,其实,只是看一眼爸爸。是小陶在跟我絮叨爸爸的情况:今天精神好一些了,会喊我“小陶”了;今天又挂了蛋白;每天扎那么粗的钢针,抽那么多血,老人家真的可怜啊,你是没看到啊,要是看到会心疼的;你放心,这里什么也不需要,要什么我会想办法的……
看到劳累疲惫的小陶,我实在于心不忍,就说:“小陶,你实在受不住了,就回老年科普通病房吧。”
小陶想都不想,立马说:“留你爸爸一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呀,等他好一点,我再带他一起回去。”
小陶是我碰到的唯一一位不给病人用尿不湿的护工,她怕病人长期用尿不湿会不舒服、长褥疮。这就意味着她得时刻关注着,随时收拾着。
她替我做了所有的事,甚至,连心疼都是她替的我。相比之下,自叹弗如。
她的好、她的善良,她的尽心尽责尽力,我是写也写不尽,说也说不完,也许,她这样的良心,才可以真正称为良心。
小陶确实是在最黑暗的时刻,上苍赐予我的一抹光亮。这一抹光亮就是人性的光辉。
我知道,光是感恩太轻、太浅、太单薄、太不够……
唯有时时提醒自己,恩人的名字叫陶苗凤。(CFP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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