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小时新闻记者 张瑾华
又一年春节在即,远在大洋彼岸的杭州女儿、作家顾艳,遥望故乡江南,也心心念念起故乡杭州的所有事物,想起来就思乡心切了。
(相关资料图)
她的《风和裙裾穿过苍穹》近日出版,这是这位当代作家,诗人、学者二十多年来的诗歌精选。在这部最新诗集中,延续了顾艳一贯的风格和主题。面对女性在困境中的挣扎,她表达和剖析了女性内心最隐秘的世界,并且满怀忧患地钩沉历史风云。在灵动、意象,富有哲理的诗句中,有对社会历史人性的思索与反思,引领我们走进一个丰茂的女性世界。
“在东西方生活场域里休眠、复苏到自由生长的轨迹,是两种完全不同文化背景的碰撞、交织、兼收、融汇的艰难过程。这不能靠外力完成,而是诗人的自觉与顽强。顾艳有异于江南女子温婉、绵柔的调性,那是生命体验的繁复、沉重和沧桑。”这是著名诗人、原《星星》诗刊主编梁平的读后感。
“写诗,之于我就像一只长途跋涉的飞鸟。每一次飞翔,都是精神上淋漓尽致的释放和远游。收录在这本诗集里的两百多首诗歌,先后跨度二十多年。仿佛是一部个人精神成长史。诗歌是最直接表达我内心隐秘的世界。如果说,我的小说是虚构的艺术真实,那么诗歌就来自我精神艺术的真实。我在诗歌面前,在劫难逃。”这是作为诗人的顾艳自况。顾艳说,“在我的写作生涯中,比之小说散文,诗歌的年龄是最长的,也是最私人的。我总是缓慢地螺旋形上升,但从不放弃,仿佛内心珍藏着一个情人,牵手后的表达,就是那么情不自禁。”
《风和裙裾穿过苍穹》,是顾艳的第四本诗集。主要表达女人在困境中的挣扎,面对社会历史人性的思索和反思,以及进入平淡日子后注重的生活细节,全都情绪饱满地以诗歌的形式抒发了出来。第一辑《女人》和第二辑《岛屿》中的诗,就是顾艳早期诗歌对女人精神世界的重要阐释。
可能很多杭州的读者知道顾艳。她这些年旅居美国。她是杭州人,曾写过一部很有影响力的长篇小说《杭州女人》。她也是一位个人经历颇为传奇的女作家。
一个人为什么会写诗?顾艳的答案是——“正因为有那么多现实世界、精神世界的痛苦,我的诗歌创造着我的主体世界——精神内核。我总是在不断泯灭与不断自我认可中,将心灵痛楚的经验幻化成精灵般舞蹈的文字,进入一个全新世界。”
顾艳是很早就怀着文学梦想去远行,去看世界的杭州人。她说起自己的情感经历。“那些年,我在夏威夷大学做访问学者,与那里的教授谈上了恋爱。他热情开朗的性格,以及我们在哲学层面的交流和对话,让我在思想感悟方面都有了很多提升。我的精神生活由此而丰富,不久他患了绝症,残酷的现实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在漫长的岁月里,我为有时间继续写作,还辞去公职,做了几年自由撰稿人。再后来,她在美国定居。
她说,女人的痛苦首先从内心出发,经过造化,才能上升为灵魂的痛苦。
这一路人生的旅程走过,顾艳说,长诗《女性独白》,表达她在深邃复杂的内部精神世界里:一种痛苦精神的呈现,一种激烈的倾诉和抵抗,一种深渊般的精神救赎。其中,“一滴泪,打开一生的沧桑/我的脚印每前进一步/都开放成一朵血花/有谁知道我的独舞/凝重而浪漫 美丽而凄怆”,这样的诗句,如今仍然令她有疼痛如钢针刺伤心灵的感觉。
她又说,“如果说,我的女性诗歌是我的青年时期;那么,我对社会历史人性的思索和反思所写的诗歌,就是人到中年了。第三辑中的长诗《大西北》,以一种深色调的沉重,勾勒了历史沧桑图景。然而,它与《女性独白》是有着内在联系和呼应的。虽然题材不同,地理环境也不同,但精神内核是相同的。它是我创造主体世界的延升,从自我到社会,我如鸟般飞翔在广阔的天空中。”
自从进入“新冠病毒的疫情年代”,顾艳说,这几年她对生命有了更多的关注,但许多事情又觉得无能为力。“我们都在面对和适应新的现实,虽然身不由己,却是写诗的好时光。这期间,我的诗歌题材基本是从琐碎生活中来的。所谓平淡中见真情,细节至关重要。”
在《琴声荡漾——给小威廉》中:“你稚气而又神秘的微笑/让我的慈爱细藤般缠绕”。还有,《安格林庄园》:“我就生活在这里/青草的气味/滋养着不再年轻的我/却因为光/即使有一天苍老睿智的脸/也会穿越穹隆和浮云/变得意蕴悠远”。这些诗句常常盘绕在我心里,仿佛看到了我的慈爱,我将来的那张苍老睿智的脸了。
在《古唐蕃道》,“我拾起一片青瓷/仿佛拾起一个远去的王朝/皇天后土/旌旗锦马/岁月深处有车辙的悲怆/谁为玉而碎?/谁又能怜悯那颗泣血的心?/青瓷划开的伤口/是一个王朝的伤口”。顾艳说到这首诗,说这首诗里青瓷、王朝的伤口,其实都与《女性独白》中“我内心的伤口”相吻合。“只是写这首长诗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诗人,没有性别意识。”
杭州诗人,中国先锋诗歌代表诗人梁晓明对杭州老乡顾艳的这部诗集的评价是:这部诗集饱含着一位女性对于生活,对于精神世界的深入探寻与思考,就像是一粒晶莹的水晶,散发着柔和又深邃的女性之光。
诗人,中国诗歌学会会长杨克认为,这部顾艳的诗集,约隐约现的情感文脉,涌动着汉语诗歌不息的源泉;而顾艳多年来在北美生活现场异质的介入,诱发了诗体某种突变;仿佛古老的主干长出新枝。东西文化的相互渗透,构成了顾艳诗作颇为奇异的基调。
小年夜了,过几天就是过大年了。在江南,读一读大洋彼岸的杭州人顾艳的诗,或许你的生命体验,跟她相通。
抢先读
顾艳的诗
顾艳,人在旅途。
白桦林
在一片白雪覆裹的白桦林中
你的步履缓缓向我走来
我该如何面对那一双忧郁的眼睛
以及思索中的你
沁凉如水的秋夜
燃烧中的火焰 使你
颤栗的双手溢满飞翔的精灵
吟唱吧,吟唱那首序曲
从孔雀的羽翼开始
让音符洒满茂盛的原野
让醉鹰在天空飞舞
你敏锐的神经 跳动在
白桦林的每一根枝杈上
凄美、哀愁
还有优柔的情愫 是那么
深沉、雅致
明亮、委婉
我难以破译它的全部
呵,寂静的白桦林
你使个体变得丰富
你使苦恋具有刻度
我微微灼痛地感觉你
像火焰穿过嘴唇、水和月亮那样
不朽的艺术来源于痛苦的灵魂
和无边的寂寞与孤独
想起普希金
在芒草丛中的你
是一个年轻思索者的形象
它让我想起普希金
想起燃烧的高加索
我惊愕于瞬间的感觉
久久地伫立
没有想到相遇就握在你手中
你让我玫瑰般的心房
种植诗句
让它们像光芒的利箭
呼啸在山脉之上
现在太阳如刀刃 已进入
冬天的心脏
爱,喷涌着鲜红血浆
你不畏惧
你旷远与深邃的目光
懂得什么才是真正的——
赞颂、光荣和绝唱
猎人笔记
这是深夜,我走进《猎人笔记》
遥远的俄罗斯不再遥远
欧洲草藤上的土拨鼠
鸣叫着草原的春天
一匹孤绝的狼独自行走
豪迈骠悍 亲密无间的丛林
吟唱着一首不连贯的歌
屠格涅夫,我看见你星际的草原
星斗密集的草原 还有
沼泽上神秘的气泡
投掷出大海
触动了远古的美和孤独
今夜你依旧是猎人
我入迷地翻阅
宛如束手就擒
死屋手记
举起罪与罚的长鞭
陀思妥也夫斯基从死屋中出来
社会底层的风 仰望苍穹呼啸
仿佛猿啼不绝于耳 这时
一个有力而铿锵的声音
指出被污辱和被损害的
把丑恶或猥琐的灵魂
囚羁于天光下 海水的良心
带着瞳孔深处的闪烁
用语言锋利地刺杀
死屋般的俄国
我怀念陀思妥也夫斯基
一个天才思想家
解剖黑暗世纪的内脏
渴望拯救又无可奈何
杭州女人顾艳。
写作
通往海滨的路
盛开着曼陀罗洁白的花朵
我的心,在你夏天的臂弯里
阳光亮晃晃
四周多么宁静
沙沙的笔尖
让思想顺着风穿过高耸的塔
心与灵魂的漫长撕扯
在深渊中舞蹈我舔着自己的血
熬过雪夜,熬过无助和绝望
苦难孽生的玫瑰
幽香馥郁
月亮跳进我的窗棱
像是一种鞭笞
我慢慢饮下尖锐中的锋芒
饮下饥饿与疲惫
大海在喧响
一座孤独的岛屿
因为你而辽阔
独舞
我成为使命的载体翩然起舞
把痛苦酝酿成健美线条
一个充满深渊的魅力女人
舞之魂在扶桑树下凌霄而上
我柔软如水的洁白羽毛
被你轻盈地托在掌上
美丽的形象化为诗意
我鼓动血液潮汐容纳世界
灯光下,我飘飘欲仙
灵魂的影子如此炫目
我是温柔高贵又孤傲的女人
我的森林种满月季和玫瑰
芬芳中,一声尖锐的叫喊
透过碎镜中的薄片
我看见你生命的蹒跚
是多么忧伤
现在,秋风正在下沉
我的忧伤比你更忧伤
雨水潺潺中,我飞翔的天使姿态
盛满一种惨败
炉膛里的虚火还在燃烧
我要去哪里?我又能去哪里?
看透了的世界需要支撑
我在时间的空洞里
孤独感潮水般涌来
一滴泪,打开一生的沧桑
我的脚印每前进一步
都开放成一朵血花
有谁知道我的独舞
凝重而浪漫 美丽而凄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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