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丨漫步苏堤，遥想苏轼

王宏彦/文林晓伟/摄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去年至今年，因特殊情况的反反复复，几次将要启程杭州之际都被搁置下来。时光荏苒，这一搁置，时光已悄悄滑过一年零九个月。时间进入9月，一年中气温最舒宜，至佳至美金桂飘香时节，我终得以顺利出行。

汉中机场至杭州萧山国际机场，两小时的航程，临窗静观风起云涌，飞机似一只舒展羽翅、昂然翱翔的大鸟，泰然从容着倏然而至，完成落地检走出机场，阔别已久的杭州以她特有的婉约柔情拥我入怀，氤氲着江南诗意气息的烟雨蒙蒙、空明舒净。

回到家舒缓修整了一周，几位阔别太久的好友已迫不及待要见面了，怎奈她们不在一个区，相对于诺大的杭州，我们还是按效率按节奏一一会面吧。

H，我在杭的挚友，我俩约定：老地方——苏堤见。那天一早，随着先生上班的闹铃起床，一路畅行，至南山路与苏堤的交界处下车，我一下车便看见正坐在路边石凳上等我的H，那熟悉的俏丽亲切面庞、漾满喜悦与晶莹的大眼睛，这一刻，我们除了紧紧相拥还需说什么呢？

可爱的、温柔的H，因了久违，我们两位原本淑静的女子，此时已叽喳着太多的话语……一路手挽手走向苏堤，我俩最喜欢、最醉心徜徉的地方。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久违了的苏轼雕像，一尊一人多高的灰白色岩石雕塑，昂然于苏堤路口，长袍舒展须发飞扬，那特有的浩然英气与洒脱，超越于世间的逸然豪气尽显于眉宇之间。

仰望着他的超然飘逸，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猎》顿时跃上心头。再次驻足于他的身旁，耳畔怎能不再次回荡起他那么多那么多的千古佳句！那洞穿世事的豁朗，那气贯长虹的气度，这一刻，除了景仰，除了钦佩，除了感慨，还能说些什么呢？

肃然而立于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前、旷古才子面前，造福于杭州的“老市长”面前，我和H唯有敬叹。

九月的杭州，微风拂面，空气清宁。漫步于苏堤，堤旁便是烟波荡漾翠色轻笼的一湖碧水，游轮舟帆点映其中悠然远近，湖畔杨柳依依，那一缕缕绿意轻盈地拂过我的面颊，发梢，恍然间让人忘了身处何时，这是二月春风新剪的纤纤稚柳还是四月新描的的柳叶峨眉、还是秋韵缠绵里寸寸撩拨的柳丝绸带……不去想了吧，只管沉浸其中便是。

漫步苏堤，怎能不遥想苏轼？这条以他的姓氏命名的长堤，这条他造福于杭州子民的美景美境，这条凝聚着他才华智慧、除淤善用的绝佳创意工程。

徜徉其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才华横溢的英气少年；又看到那个率真正直数次遭受贬谪却依然泰然处世的风趣诗人、达观智者；又看到了那个泪湿衣襟怆然写下“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寄托哀思的挚情夫子；又看到了那个年至六旬又被遣放至当时的荒蛮之地儋州（海南）自筑土舍开垦人生的长须老翁。

苏轼的一生，虽然只有短短的64年，而其中的大起大落、坎坷经历太多太多。从四川眉山的华彩少年至州府至朝廷，一举完胜天下才子，“学而优则仕”，本以为可以实现心中理想为国效力，可后来连连受阻流放多地受尽苦难。想当年（1056 年），21岁的苏轼、19岁的苏辙和他们正当壮年的父亲苏洵三人同科及第名动京师，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及后苏轼宦海沉浮40年，既不是新党，又不是旧臣，想要维护他正直高洁独立的人格，又要达者兼济天下的宏愿，该有多么难？真如他故乡的蜀道，难于上青天。

命运把握在朝廷之手，苏轼数次沉浮一言难尽。面对人生种种劫难，而他总能自我消化，随遇而安，且，即使在贬谪之地，依然想尽办法不畏险阻总想为老百姓做点什么，以自己绵薄之力力求解决民生之难、民生之苦，这一切不得不使人们油然而生钦佩之情，佩服其胸襟其情怀其智慧其仁德。

西湖乃一人工湖，已故浙大校长竺可桢先生在杭州西湖生成的原因中说，西湖若没有人工的疏浚，一定会被天然淘汰。现在我们能尽情领略西湖胜景亦是人定胜天的一个证据了，苏轼功不可没。

苏轼，解决水利难题造福杭州的同时，还造就了西湖苏堤的美。鲁迅先生以为的杭育派是劳动创造的结果，劳动创造美的正是劳动创造出最美好的良性循环之美。从西湖中挖掘出的葑草和淤泥，修筑了我们脚下这条自南到北，横贯湖面，2.8 公里的长堤，这是一条重要的交通要道，也便使得西子湖南北两山之间有了交通，由此可见，苏轼先生不仅仅是一位天生拥有着绝佳浪漫主义情怀的文人学者，更是一位才能卓著解决实际大难题的实干家。

苏堤，宛如一条缀满宝石飘逸的缎带，把西子的纯美圣境轻轻一束，洒向天际，洒向人间。苏轼后来离开杭州，心里仍牵挂着杭州的水利问题。后来他被贬到了天涯海角的海南，许多与他同样经历的知识分子贬官经受不住苦难而死，而苏轼不一样，他顽强达观地活着，并且以他的方式继续为人民服务。他始终在关心老百姓的疾苦，设身处地亲力亲为，为所在地的人民最大限度地做点什么。

在杭州的几年里，每每走过苏堤，每每置身于这条长堤一年四季别具一格的芳菲美好，不由自主就会念起苏轼对杭州的贡献，他对西湖清淤后淤泥的巧妙利用，没有他，哪有这堪称优美绝伦的翠秀长堤，哪有这西湖眉眼的顾盼深情……

你看那堤上，春日的桃红柳绿斜风依依，夏日里清涟碧荷摇曳生姿，秋日处缤纷枫叶层林尽染，冬日间雾霭沈沈烟波浩渺，怎不令人心旌荡漾流连忘返……或晴或雨，西湖皆美。正应了苏轼那句：浓妆淡抹总相宜。苏轼旷世奇才，精通诗书音画，且儒学道家佛家禅理博大精深了然于胸，这样的艺术全才古往今来能有几人？令人敬仰之处不一枚举。时常，苏先生的寥寥几句，就真的把我带入了他文字中的情境：“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那颀长隽秀的竹影就在我的院落，那缕隔了千年月光就映在我的窗前身畔，轻盈、清澈、点点晕染……

多少次的恍然间，我的手指，到底是在书页间缱绻，还是不经意间就捧起了这一汪隔世的月光，分不清矣，又何须分辨呢？

我的心无数次向他致敬：苏轼先生，如何感谢您带给世人如此非凡绝伦的美妙与美好啊。

苏轼他淡然一笑：一蓑烟雨任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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