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一个“摩天轮”礼物,可解锁“18禁音视频套餐”,目录显示内含“16min娇妻不放过下班老公”“31min调戏老爸反被C”等内容!这些涉嫌色情音视频“交易”的现象,竟堂而皇之地发生在语音平台“荔枝”的助眠直播间里。
原本只是想缓解睡眠问题的市民杨先生(化名)进入荔枝平台名为“X鹿”的助眠主播直播间,发现主播在不断发出弹舌、吹气等声音的同时,还称打赏可获得“超刺激”福利。抵不住好奇,杨先生打赏了一个“钻戒”,随后收到主播发来的一段音频。音频中,不时传来女性呻吟、喘息、吮吸等声音,并详细描述了长达半个多小时性交过程,情节耸动。
接到杨先生报料,南都对荔枝平台上的助眠类语音及直播间进行调查,结果发现,多名主播都涉嫌诱导交易类似“福利音视频”,不少荔枝金牌独家主播参与其中。另外,在部分助眠直播间内,还有疑似未成年人参与评论和打赏。
平台力推助眠,背后发现色情音视频交易
去年9月,荔枝在抖音官方账号上线一组视频推广“助眠”,用“舒适的白噪音”“小哥哥、小姐姐的声音哄睡”“伴着安眠曲入睡”“催眠3D音乐”等内容,吸引用户进行相关搜索。
南都记者在该平台搜索“助眠”,会出现“掏耳朵”“白噪音”“海螺敲击”等助眠方式,但更多的播单题目是类似“睡裙下的心跳”“老师采耳的舒适感受”“娇妻惩罚之冰块折磨”“萝莉御姐双人采耳”等,甚至还有“躺在妖娆大姐姐腿上做头部按摩~嗯~舒服”“爽!就完事了!这手速没谁了!!”等具诱惑性的文字。
直播间助眠频道内,“色情音视频”交易更不断上演。杨先生提供的截图显示,主播给其发来一个名为“B钻戒套餐”的文件包和两个私密视频。文件包内含12个mp3文件,标题为“娇媚小姐姐帮你清理耳朵”“心跳舔耳订制”等。
打开一个名为“35min勾引老公的朋友”的音频后,传来主播的声音,语调暧昧,言语露骨,在35分钟的音频中,内容涉及“出轨”,用细节词汇详细描述了性交过程,并配有呻吟、喘息等声音营造逼真场景。另两段视频中,女性身着情趣内衣,半脱内衣裤,不断抚摸私密部位。
杨先生告诉南都记者,收到文件包后,主播表示“摩天轮的更刺激”,引导他继续送更大数额的礼物。南都记者发现,在其发来的文件包内,有一个文档写着送摩天轮可以升级“至尊套餐”,获得“16分钟娇妻不放过下班老公”“31分钟调戏老爸反被C”“27分钟大表哥看上穿制服的我”等更多音频和视频。
南都记者在荔枝多个助眠直播间看到,有用户在公屏不断发QQ号售卖“荔枝热门主播音频”。添加QQ号后,对方表示15元就可购买10余个荔枝金牌主播的全套私密音频,这些语音包都是这些主播发给用户的。对方发来的音频截图上,包括“X鹿”“X尼”“秋X”“啾X”“墨X”等多个主播,目录有“我的家教老师”“主任让我和女同事共同伺候”“姐弟不可描述的一夜”等。其中,主播“X鹿”的多个音频,与杨先生收到的音频无差别。
不少助眠金牌主播诱售“私密福利”音视频
在荔枝直播间助眠频道,可以听到各种通过口腔、嘴唇、舌头,借用吸管、跳跳糖等道具制造出来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有其专属名字,比如“啵啵”“弹舌”“酥音”“吹气”“略略略”等,进入直播间的用户可以进行点播,有的直播间内还能听到主播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这些主播在模拟声音的同时,也在不断和观众互动,鼓动充值刷礼物,解锁福利。
8月28日晚,南都记者进入主播“X鹿”的直播间,公屏上,直播间管理员刷屏称“解锁摩天轮,彩虹色超刺激让你欲罢不能……”“送摩天轮得5个新18禁音频+5个舔耳(真舔)+进群+友位+新视频10个”吸引用户送礼物,主播不时提醒观众当晚有双倍福利,称都是自己录的。在另一主播“洛X”直播间中,主播和用户讨论“群内福利”,有用户称主播身材完美“不敢想,怕流鼻血”“特别是黑丝”“简直受不了”,有弹幕询问怎样可以进群,管理员称需要开守护7级。
南都记者在几个主页标注为“荔枝金牌独家直播主播”的主播动态及头像中也发现不少推广“私密福利”音频的内容。如一位名叫“X尼”的主播动态在8月28日发布一张图片,配文“坏姐姐来了~”,图上写着“全新音声《小说家在摩天轮被邻居姐姐XX》,限时限得”,据图上显示,购买42分钟多的全集音频需要刷一个“告白气球”(约530余元),文中还特别标注该音频为“KJ+秘向”。另一主播“墨X”头像图片显示,送不同价值的礼物可以获得不同级别的音频和福利,比如送为你摘星可以得到5个私密精品和3个订制私密精品音频,而最贵的“天空之城”(价值7400余元)可解锁所有库存外加5个订制私密精品音频等。
曾被关闭频道的ASMR,有的变身“助眠”
事实上,目前荔枝上多数“助眠”“采耳”“哄睡”音频脱胎于换了马甲的“ASMR”内容。ASMR发源于国外,意为“自发性知觉经络反应”,俗称“颅内高潮”,兴起初衷是为了通过各类模拟音效缓解人的精神压力,但不少音频内容利用ASMR传播具有强烈性暗示的音频。2018年,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曾约谈多家网站要求大力清理涉色情低俗问题ASMR内容。
两年前,荔枝平台曾被曝光ASMR频道存在色情内容,平台回应表示已对ASMR类节目作出了关闭频道的处理,并集中进行了对违规内容的整治,但如今,低俗、擦边球类ASMR内容,以“助眠”外衣通过平台大量传播、复制。
在荔枝的推荐首页,“助眠”类音频不在少数,这些音频分为女性向、男性向、剧情角色扮演、同人音声等多种类别,有御姐音、萝莉音等各种音色,并搭建多种故事场景,其中不乏有“小护士的温柔检查、傲娇女友吃醋、理疗店头部按摩、姨太太的撒娇、当渣男是一种怎样的感觉”等情节。有的音频内容通过口腔发出亲吻、舔舐、吞咬的声音,评论区内,有用户表示“这不是助眠,这是助兴”“听着听着就有了生理需求”。
疑似学生在直播间打赏
南都记者还注意到,荔枝平台已经上线了青少年模式,开启青少年模式,只能浏览“读绘本”、“读诗”等推荐音频,无法使用录音、直播等功能。但在部分助眠直播间内,仍有疑似未成年人参与评论和打赏。
8月29日凌晨,在主播“文X”的直播间内,有一用户自称是初三生,说自己“就能撩得到大姐姐”。另一主播“辰X”的直播间内,有一疑似高中生称“30号就开学了”“公立校连智能手机都不让带到学校”,说完后接连给主播打赏了几个礼物。
在平台上,还有部分音频内容疑似为未成年人录制,内容较正常,但有的配以“舔舌”“天天姐姐做地舔”等标题,引人误解,在几段音频下方,有不少粗俗评论。
传播色情内容触碰法律底线
针对目前语音社交市场上出现的、甚至是平台大力推广的“助眠”“音疗”“ASMR”等内容产品存在的问题,广东蕴德律师事务所主任林志明律师接受南都采访表示,包含比较露骨色情内容的文字、语音等,在法律上为“淫秽电子信息”,属于淫秽物品的一种。其表示,今天App里交易的色情内容,不过是换了一个平台或信息载体,但换汤不换药,它仍然属于淫秽电子信息,试图通过传播这些内容牟利,也仍然涉嫌违法。经营平台对此类违法信息负有法定的监管、清理义务,如果因为短期的经济效益而对此类信息“视而不见”,甚至经监管部门责令采取改正措施而仍然默许、放纵色情信息大量传播,就会涉嫌拒不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罪。
“这是法律底线的问题”。林志明律师认为,有色情内容的信息,始终属于违法犯罪的范围,任何平台或内容生产者都应时刻警醒,无论大环境是否在整治网络内容生态,一个平台都应当通过设置举报机制、监察机制等方式,尽可能履行监管责任,以使平台的内容创作生态保持健康和积极向上,否则也只会导致劣币驱逐良币。“以擦边球的方式博流量关注并非平台或企业经营的正道,平台只有守住法律底线,才能创造良性循环的社区生态。”
而今年3月实施的《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明确,网络信息内容生产者、使用者不得制作、复制、发布含有散布淫秽、色情,以及带有性暗示、性挑逗等易使人产生性联想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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